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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冤魂不散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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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阻田桓,上拒莫同生,冷焰习习,寒气森森,倒似卷起一片晶亮的冰幕!

    田桓的双手双刀与匹练似的弧光接触,在连连的弹跳下发出一阵刺耳的滑掣之声,好比刀尖划在琉璃上,半分不入!

    凌空下击的莫同生,明明是双掌劈落,势猛劲强中掌影还在翻飞,却突的另现出一只手来,手上更握着一杆亮晶晶的蛇头梭,就那么快不可言且玄异无比的暴刺君不悔背肋!

    要不是早得已向前的警告,姓莫的这一着恐怕还真能叫他占了便宜--君不悔虽然心里已有防备,却仍旧险不险几乎吃亏;他的傲爷刀弹起一点星芒,由两腿中间向后刺掠“叮”的一响散落迸射的火花中,莫同生身形微闪,倒退七尺,依然两手空空,不见兵器,倒像方才那杆蛇头梭的显现,只是君不悔的幻觉一样。

    就在这一刹那里,田桓溜地再进,人似一条泥鳅般滑来游去,而在急速的扭动过程中刀尖炫闪,刺戮无常,竟也把君不悔逼出了四五步!

    一声狞笑,莫同生又腾起半空,看光景是要故技重施,再亮一亮他的“三手邪”!

    君不悔已经退出五步,此时索兴转身便跑;莫同生人在空中,以为君不悔是心生畏惧,欲待逃命,他顺势旋转,长射超前:

    “躺下吧,你!”

    才只奔出丈许远近,君不悔蓦地挫腰弓背,整个人“呼”声翻回,口里狂叫:

    “大屠魂!”

    声音凄厉,腔调高亢的这一吼,不禁吼得莫同生猛一机伶,他即时两脚猛蹬,双臂振舞,人朝上升,随即斜落,一边急切的警告他的伙伴:

    “老田,贴地外滚!”

    参看莫同生应变的身法,加上他对田桓的警示,显然他明白“大屠魂”这一招的厉害,亦通晓在此招之下,趋吉避凶的门道,然则君不悔却没有施展“大屠魂’他的傲爷刀是紧胸指天,刀尖右右微晃,轻轻的上阵啸声隐动,一个浑圆璀灿的光幕倏忽形成,仿佛是月落大地,他就站在之中,而一刀猝展,刀锋骤颤,十七道冷电激射迸流,道道是虚、道道是实。

    正往下扑,脚未沾地的莫同生,但觉身上几个部位同时一麻一凉,人已被重重跌出去,滚腾翻仰里,血泥交染,糊满头脸四肢。

    那田桓倒是硬气,他并没有遵从莫同生的指引“贴地外滚”相反的,他更贴地游近,打谱硬干力拼,于是,十六道光束他就接下了七道,光束的外貌只是光束,实则乃为刀锋密集并排的组合,以至快的去势飞射斩旋,田桓这一碰上,两只手掌先断抛左右,胸口、腹肋各处也斗然开了五处血窟窿,整个躯体不但弹上了天,犹翻滚着一头栽进路旁的荒地里!

    君不悔的这一招,不是“大屠魂”是“天泣血”以前在“栖风山”放倒龚弃色的义父尚刚,使的便也是同一招--招出之下,似天泣血,这是吉百瑞的不传绝学,威力之大,更在“大屠魂”以上!

    莫同生现下才感觉到痛楚,他一面滚动,一边不停的呻吟着,模样十分的窝囊,不但没有“三手邪”的功架,倒似个少了一只脚的王八;君不悔走上前去,形色纳罕的瞪视着姓莫的,忍不住频频摇头:

    “莫老兄,你是不是觉得很痛?”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莫同生咬牙切齿的骂:

    “刀割在人肉上还有不痛的么?君不悔,我叫你心狠手辣叫你说风凉话只待我一朝缓过劲来要不生剥了你这狗娘养的我,我就不姓莫!”

    君不悔笑了,笑得很有趣:

    “你伤成了这样,若不赶快就医,眼瞅着就是死路一条,如何还缓得过劲来?莫老兄,你们二位今天是输定了,你是运道好,犹留着一口气在喘,你那伙计,只得等来生再喘气啦!”

    涌上一口血痰,差点堵死了呼吸,莫同生用力呛咳着,白眼仁往上翻:

    “君不悔你这个杀胚你残害了田桓,又把我糟塌到这步田地往后再不会有你的好日子过我们我们将用尽一切方法不择任何手段的干掉你我们要分你的尸刨你的租坟啊”君不悔目定定的看着莫同生,巴向前的叮咛不觉又在耳边回响一一朝碰上这些煞星、却只要一个信念,斩尽杀绝,寸草不留他们永不知道什么叫仁恕、什么是怜悯、什么是良知,他们只晓得为钱杀人,杀人领赏,天道轮回,对他们而言,全是笑话顽石不冥,以锤击之--眼前的情景,果然不错,这他娘的莫同生可不是顽石不冥么?!

    舐舐嘴唇,他的手慢慢摸向腰间的刀柄:

    “莫同生,我问你一句话,假若我饶你性命,你也要报复于我?”

    莫同生咳出一块血痰,犹在充能:

    “你怕了?你寒了?姓君的来不及啦,任你涕泪交流,跪地哀求,我也断断饶你不过血债,必须用血偿!”

    君不悔率直的道:

    “我想,如果我现在杀了你,就没有这些麻烦了,死人是不会报复的,死人只能在阴曹地府瞎吆喝了那对我并没有什么防碍,你说对不对?”

    突然打了个寒噤,莫同生此刻才想到自己的处境,顿悟自己的危况,一个半死的人,还在这里发什么熊、充什么好汉?眼看对方的右手已伸向刀柄,眼看人家的表情冷硬,杀气盈眸,明摆着是有意思“永绝后患”了,可恨他自己还不知道眉高眼低,尚在表那三贞九烈,而只要一刀下来,万事皆休,尚有个鸟的招式好耍?!

    不受控制的全身抽搐起来,这位“三手邪”顿时舌头僵直,神色大变:

    “你你你君不悔你想干什么?落井下石也不是这种落法可怜我身负重创,如焚如绞,只差一口气就人鬼殊途,你,你竟待如此赶尽杀绝?把我一个失去抵抗力的遭难者横加宰割?”

    犹豫着,君不悔艰涩的道:

    “不是我要乘人之危,实在是你过于顽冥不化,我若放过你,你不但不感恩载德,反倒要咬我一口,与其纵虎归山,不如斩草除根,将来彼此没有烦恼;你成了个死人,自然不会再来触我霉头,我不用提防你暗算我,也少担许多心事,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一旦“‘两全其美”老命自则不保,这在君不悔而言固是美了,对奠同生来说,就半点美不起来啦;身上的创伤虽然痛得鼻塌嘴歪,却顾不得喊痛,只气急败坏的叫嚷:

    “慢,慢,且慢君不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切莫误解”

    君不悔缓缓的道:

    “那么。你又是什么意思呢?”

    深深吸了口气,莫同生黑着一张脸道:

    “我是说呃,只怕‘骆马鸳鸯’不会罢休,顾乞不会甘心至于我,我已和个废人无异,又怎生奈何于你?唉”

    君不悔笑意又现:

    “这样说来,你个人是不打算分我的尸、刨我的祖坟了?”

    身子又痉挛了一下,莫同生沮丧的道:

    “人心是肉做的不是?今日你周全了我,我我又怎能恩将仇报?”

    君不悔笑道:

    “不错,恩将仇报就不是人了,莫老兄,你是不是人呀?”

    莫同生咬着牙,发出噬噬的声音:

    “你也犯不着这般阴损我我发誓将今日怨隙一笔抹消,绝对不再纠缠于你,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一拍手,君不悔道:

    “起得好誓,不过,誓言往往会很灵验的,莫老兄,你不会只光吃大白菜吧?”

    莫同生眼下是保命要紧,只要性命得保,叫他咒骂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也在所不惜,闻言之下,居然软塌塌的举起右手:

    “君不悔,你若不信,我可以再立毒誓,以证诚心!”

    君不悔安闲的道:

    “够了,我就不杀你,你这身伤,还得早早医治才是,否则,光流血也就流死你了,很抱歉不能送你赴医,尚请包涵则个。”

    内心里早就操翻了君不悔的血亲,莫同生表面上却流露着一派感激之情:

    “不用费神,我自信这一半时还撑持得住”

    指了指荒地上挺尸的田桓,君不悔道:

    “那一位,你也记得给他人土为安,可别自己一个人拿码子走了路,到底你们曾是伙伴,可不是?

    莫同生的形容很快转为悲戚,沉重的道:

    “瓦缸不离井台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吃我们这行饭的,谁也不敢奢望能得善终,有七尺之地葬身,已属万幸”

    君不悔悲悯的道:

    “倒是语气枪然,怪可怜人的;莫老兄,我这里尚有散碎银子十多两,如今你身上不便,我分你一半,也好为田老兄办埋后事”

    脸上的肌肉往上一抽,莫同生的神情像猛古丁咽下颗爆栗,笑得比哭犹要难看:

    “多谢赏赐,盛情心领。这点须费,我还垫得出来”

    拱拱手,君不悔道:

    “如此,我告辞了,莫老兄,幸蒙担待,他日有缘如得再见,容我做个小东,请你饮上一杯。”

    尽管恨得牙痒的,莫同生只好陪着一抹惨笑:

    “不敢,还是我来奉请!”

    君不悔刚待转身,莫同生又畏瑟的叫了一声:

    “且住一步”

    站定下来,君不悔笑吟吟的道:

    “还有什么指示么?”

    呛咳两声,莫同生呐呐的道:

    “不知是否能以请教,方才你那凌厉玄异,掣如电闪的一记狠招,是个什么招法?”

    君不悔哧哧笑道:

    “我不是吆喝出来了吗?‘大屠魂’呀!”

    胸口急剧的起伏着,莫同生兴起一股遭到戏辱后的愤怒,他却只能把一肚皮怨气生生吞咽,不敢丝毫显现在脸上:

    “说笑了,我知道‘大屠魂’刀出之下,是何等景像、何等威势,先前那一刀,决不似‘大屠魂’的招术,我自信不会弄错”

    君不悔不由赞了一声:

    “好眼力、好阅历,你说对了,莫老兄,那一招不是‘大屠魂’,是‘天泣血’,我吉大叔的绝活儿,一旦施开来,其精猛浩大,犹胜‘大屠魂’多多!”

    肌肤上立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背脊间也透着森凉,莫同生吸了一口冷气,呢哺着似在梦吃:

    “我的皇天我的亲娘竟是‘天泣血’,那一招竟是‘天泣血,,’

    君不悔有些掩隐不住的得意:

    “只这一招‘天泣血’,便曾将那‘就来报’尚刚杀了个人仰马翻,抱头鼠窜,所以,莫老兄,休怪我说句狂话,你和田桓算是老几?刀出‘天位血’,你二位还往哪里求侥幸去?”

    莫同生努力撑起上半身,扭曲着一张血泥抹花的面孔,看似在笑,却宛如在嚎,好不刺耳惊心:

    “领教了真个领教了,‘天泣血’,果如‘天泣血’啊”君不悔瞪着对方半晌,才叹了口气:

    “你好生保重,莫老兄,可别太过激动,否则神走入魔,便成疯癫,一个疯子还不如死了好。”

    嚎笑中的莫同生摹然闭嘴屏息,君不悔话中有话,他如何体会不出?情绪悲愉是没有错,至少求生保命的理智还是不缺,假设叫君不侮把他当成个癫狂疯悻之人干掉了,这股冤又找谁诉去?

    等他定下神,沉住气,这才发觉,君不悔早已走远,远得任他再是嚎笑也只怕听不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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