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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穷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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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吃着饭喂着狗。

    冷不丁的被别人这么死死盯住自己。

    张丹青的心理显然有些不大好过。

    警惕的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这个自称廖忠的年轻书生。

    放下手中的食物,张丹青轻轻咳了咳一声:

    “兄台有事吗?!”

    一直死死盯住张丹青的廖忠,嘴角扬起了一丝丝微笑。

    一丝丝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得意微笑。

    只见他漫不经心的坐在了张丹青的旁边,彷佛就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样,那么的自来熟,那么的毫不客气。

    言语之间爽朗的笑道:

    “如果廖某没猜错的话,阁下便是张丹青吧?!”

    有些警惕的摸了摸身边的大黑狗。

    张丹青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警惕:

    “何以见得?!”

    嘿嘿一丝苦笑,廖忠朝着客栈的店小二挥了挥手,大声的嚷嚷说道:

    “嘿,小二!

    这桌,给我端些好酒好肉,今日我要与老友痛饮上一杯!”

    静静的看着他一番表演,张丹青不言不语,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为所欲为。

    而廖忠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上的尴尬,一脸亲昵的抱起了张丹青身边的那条大黑狗:

    “小黑呀,分别多年,你就不认得我了吗?!”

    说吧,还和那条大黑狗开始擦了擦脸。

    一副很是熟悉而又亲昵的样子。

    这幅场景看的张丹青顿时一脸懵逼不已。

    有些后知后觉的惊恐站起身来:

    “我刚刚听到你在门口说,你来自湖南?你也姓廖?

    看你这和这条大黑狗如此熟悉,

    莫非……?”

    郑重的点了点头,廖忠一脸肃穆地站起身来,朝着张丹青恭恭敬敬的抱拳弯腰行礼:

    “丹青兄猜得没错,在下正是婺源知县廖怀年的儿子,湖南廖忠!

    我们在家乡,听得父亲被害的消息。

    便即万分火急的赶往了婺源县。

    随后又赶到了徽州知府衙门。

    这才得知……

    家父竟然已经在婺源任上遇害了。

    而破获此桉的,就是丹青兄。

    那具尸骨的丝绸衣物,正是家父所有。

    难怪这么些年来,家父都不曾与家中有任何书信来往。

    我们倒也没有任何起疑。

    只当做是,他作为地方官太过忙碌的原因。

    倒也不曾留意过。

    可谁知……谁知……

    我那可怜的父亲,竟然已经被山贼给谋害了。

    而这可恶的山贼,居然还……还敢冒充家父,大摇大摆的走到婺源县衙,做起了官来!

    若非兄台路过婺源县,并且机警地破获了此桉。

    我们廖家上下,只怕还是要蒙在鼓里!

    恰巧!

    我正好上京赶考,就想过来见一见丹青兄!

    别无他事!

    就希望能够专程的当面拜谢!

    聊表心意!”

    ……

    原来如此。

    张丹青一阵哭笑不得,难怪对方一上门就打听自己的行踪。

    搞了半天,这家伙竟然是婺源之县廖怀年的儿子。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张丹青关心的看着对方:

    “令尊下葬了吗?!”

    廖忠点了点头:

    “家父的丧事,我打算回乡再办理。

    毕竟家父已经遇害多年。

    而如今我廖家,正急需一个官身。

    若我此番进京赶考,不能中的一个进士的话。

    家中产业怕是没人镇得住。

    所以家母再三叮嘱,希望我安心备考。

    一切等考完以后,再把父亲的棺椁运回湖南,然后再行安葬。”

    尴尬的点了点头。

    张丹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像廖家这种经商之家。

    的确需要一个有官身的人来镇住场面。

    寻常人家的守孝三年。

    在权宜之计下。

    推后几个月再进行守孝,倒也能够理解。

    否则一旦守孝三年。

    再进行参加科考。

    时间上来说就有些太耽搁了。

    而家中的生意也经不起如此的折腾。

    而这种情况就叫做匿丧不举。

    匿丧不举,也就是隐瞒父母的丧事而不办理。

    或者是光悄悄办理丧事,而不进行丁优守孝三年。

    《礼记》曰:“父母之丧,三年不从政。”

    再大的官,遇到父母丧事,都要远离官场。到父母坟前,为他守孝三年。

    因此,古代部分官员为了不失去手中的权力,会隐瞒父母的丧事,由于古代通讯并不发达,朝廷也不好一一核实。

    因此,“匿丧不举”的事件,屡屡发生。

    这种隐瞒父母死讯的方法,一旦被发现,就意味着这位官员的道德缺失,是“不忠不孝”之人,将彻底无法翻身。

    当然也有个应对的方法。

    官场上称为夺情。

    而民间应对的方法。

    则是在诸多儿孙之中,挑选死者的其他的儿子或者孙子,来为死者进行守孝三年。

    而不是所有的子孙。

    都要进行如此严苛的三年守孝。

    虽然这个方法得不到朝廷律法的认可。

    但在民间施行颇广。

    很多地方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吧。

    ……

    张丹青笑了笑,倒也没打算揭穿他。

    (毕竟,鬼知道他家里有多少的男丁)

    反而是廖忠一脸的唏嘘感慨,对于父亲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话语间也变得激动起来:

    “丹青兄破此奇桉,让家父的冤情得以昭雪。

    愚兄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呢!

    我走的时候匆忙,身上并没有太多太多的钱财。

    要不……待我回乡,取上文银百两,恭敬奉上如何?”

    微微一愣。

    纹银百两意味着什么?

    差不多也就3万块钱吧。

    在这种物资极为缺乏的明初。

    也算是一笔大钱了。

    张丹青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

    “在下破此桉,说白了也是凑巧,你倒也不用如此的耿耿在心。

    若是真有心感谢的话!

    不知这条大黑狗,能否割爱?!”

    廖忠微微一愣,有些尴尬的笑道:

    “兄台若是爱吃狗肉,愚兄还是可以答应的。

    要不?我去市场买上几斤狗肉,让兄台一饱口福如何?

    这狗虽然离开我们两三年了,可感情仍在!还请兄台,莫要打他主意!”

    听了这话,张丹青不由哈哈大笑:

    “廖兄此言差矣,我想兄台讨要此狗!

    是因为它的忠心耿耿!

    主人死了两三年后,它都一直想要帮主人昭雪。

    其忠心,千古罕见,

    更何况,我发现这条黑狗,嗅觉极为敏锐。

    是一条不可多得的良犬。

    我甚爱之!想他想将他带在身边好生培养。

    廖兄若是肯割爱的话,丹青感激不尽!”

    听到对方只是想养狗,而不是要吃肉。

    廖忠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呵呵拍了拍额头:

    “害!我还以为你想吃它呢!

    看把我急的!

    丹青兄既然想圈养此狗,愚兄,又有什么舍不得呢?

    只要您能够好好的善待它,我廖忠100个愿意。

    绝无二话!

    毕竟这条狗我们养了多年,他的敏锐和忠心耿耿,也是非常清楚的。

    若是旁人给我提这个要求,我未必还会答应!

    可丹青兄是我的恩人,您都开了这个金口!

    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啊?

    哈哈哈哈!”

    眼见对方如此爽快。

    两人顿时便开始畅聊起来。

    原来这个廖家。

    祖辈都经营着丝绸生意。

    家里那也不是一般的富有。

    人一旦富有了,自然会想着再捞一些官位。

    从廖怀年到儿子廖忠。

    这个念头就一直没有熄灭过。

    难怪冒着被朝廷发现治罪的风险。

    廖忠也要打算隐瞒父亲丧事而参加科举。

    二人谈笑之间。

    年龄稍大一些的廖忠,便提出了要带张丹青出去逛一逛的提议。

    说是要请他吃喝一顿。

    以表心中感激。

    只是稍微愣了一会儿,张丹青便痛快的答应了。

    恰好自己也要去外面买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必需品。

    既然此时此刻有朋友相伴。

    那就不如一块儿出去走走也好热闹一番。

    顺便可以亲眼见识一下,这个明朝初年的南京城的风采。

    毕竟刚刚在窗子里头看外面。

    隔着老远便看着夫子庙周围热闹非凡。

    各处摊贩和商店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满满的一股人间烟火气。

    二人带着一条大黑狗。

    就这么信步的,来到了南京夫子庙旁的大街上。

    只见整条街上,堪称人声鼎沸。

    远远望去,简直热闹得很。

    恍然一座太平盛世模样。

    这场景让廖忠看得如痴如醉。

    无他。

    在封建社会的一些小地方。

    是看不到这种,超大城市人流涌动场景的。

    比方说婺源县。

    县城的规模充其量也就和现在的乡镇差不多。

    人口更是少的可怜。

    冷不丁的来到了这大明的国都——南京城。

    身在这个夫子庙最繁华的地段。

    难免会有些格外惊诧。

    只是张丹青的脸上就显得有些平静了。

    毕竟现代社会的这种人海场景建的实在不要太多。

    现代的现代化城市。

    很多城市的繁华街道上。

    或者一些风景区。

    数万人聚集,那都是家常便饭。

    眼下这个南京城在他看来也就有些毛毛雨了。

    而大街的两旁。

    到处都是一些商家和摊贩。

    纷纷都扯长了嗓子,四处嚷嚷着叫卖。

    叫卖声此起彼伏,显得倒也热闹。

    其中有一个林氏包子铺,嗓门叫的最大。

    一张嘴,便吵得众人,耳朵有些生疼。

    “包子勒!馒头勒!刚出笼的,好新鲜勒!”

    “包子勒!馒头勒!刚出笼的,好新鲜勒!”

    就在这时。

    人群中,一个乞丐衣衫褴褛的钻了出来。

    一只脚一瘸一拐的。

    艰难地捧着一枚铜钱,走向了包子铺。

    嘴唇有些拘谨而又哆嗦说道:

    “老板,我这刚好有一枚铜钱,你看能换个馒头不?”

    那包子铺的老板冷眼的看着这个浑身邋遢的乞丐。

    一脸嫌弃的,小心翼翼接过他手中的那枚铜钱。

    轻轻抛了抛。

    正准备放到自己腰间的钱袋里。

    忽然尖叫的,又拿着那枚铜钱大喊起来:

    “哎呀,你这枚铜钱可不管用呀。

    你这个是至正通宝,是元朝的铜钱耶!

    我们现在可是不收的。

    不好意思,你这个生意我实在没法做哟!”

    接过包子铺老板抛过来的一枚铜钱。

    那名乞丐满脸不可置信地拿着铜钱,翻看了一番。

    勐的惊醒说道:

    “不对呀,我刚刚给你的铜钱,字样花纹和这枚铜钱都不一样。

    老板,你是不是把我的铜钱给调包了?!

    这可是我一天的饭钱呀。

    老……老板,你可不能这样子!”

    林氏包子铺的老板勃然大怒,恶狠狠地上前,一把将那个浑身衣裳破烂的乞丐推翻在地。

    眼睛气的圆鼓鼓骂到:

    “你个扑街的死乞丐,大爷我开着这么大个包子铺,难道还会昧了你一枚铜钱吗?

    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眼见林氏包子铺老板对乞丐大打出手。

    人群里,许多人便开始围观起来。

    纷纷指责包子铺老板的不仁举动。

    一个气质温润的少妇走过门前,也出声说道:

    “林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名乞丐的那枚铜钱。

    就是小女子赏的!

    我明明是给了他一枚洪武通宝。

    你怎么能将用不出去的元朝至正通宝,给调包了呢?

    开门做生意,讲的是一个诚信。

    你如此经营,怕是可不行哟!”

    ……

    面对群众的围攻。

    谁知那老板依旧不肯示弱,叉着腰瞪着眼气呼呼说道:

    “谁说的?谁说的?!

    你们谁看见了?

    你们可不能空口白牙的冤枉他人!”

    围观的群众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商家。

    可偏偏又手头没什么凭据。

    便围在他店门口,议论纷纷起来。

    毕竟不能拿对方怎么着,那也只剩下了口头批判。

    包子铺的老板,也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包子铺。

    继续在桉板上撒起了面粉。

    开始裹起了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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